二十六

直勇在跳跃的火苗前沉思，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和身上都热乎乎的。妈妈在锅台上忙碌，这个沉默的女人，今天想尽了方法，想让这么长时间没回来的儿子，尝尝她的手艺，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有太多的东西，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赶集了。咸鱼、干酱豆、除此之外还有锅屋挂的一串红辣椒和半辫子蒜，锅台上也只有盐和酱油。米饭已经做上了，米饭上面还放了几条小咸鱼，往日里咸鱼都是直勇爸的下酒菜，她也就是吃点酱豆。李翠芳又拿了几个红辣椒，几瓣蒜，他把辣椒洗了洗切成了小辣椒片，蒜也切成了蒜末，不知道从哪里还摸出一个鸡蛋。看着米饭的热气，上的差不多了，她让直勇把另外一口小锅也点了火，叮嘱直勇火不要太大，还特意来到锅门嘴看了一眼火，生怕火大了，他对直勇说到　　“小勇家里不比你叔叔家，没有多少菜，我给你熬个面糨子下饭。”　　“好的妈，随你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。”直勇回答到。这时候他听到堂屋有声音，他知道是爸爸起来了。紧接着听到，剧烈而又连续的咳嗽声响了起来，直勇从锅屋偷偷而又快速的伸头看了一下，他看到爸爸蹲在堂屋门口，披着一个袄子，正在不停的咳嗽，手里该夹着一根点燃的卷烟。　　“起来就抽烟，你还能想死么。”妈妈站到锅屋门口，对堂屋门口坐着的郑行大声说到，郑行没有说话，也说不出话，剧烈的咳嗽任然在继续，那他没有办法回应自己老婆的斥责。　　“妈快点回来，锅热了。”直勇怕极了爸妈之间的争吵，他不想听到爸爸回应什么。妈妈听到直勇的叫声，赶紧又回到了锅前面。　　没用多长时间，妈妈的面糨就熬好了，整个锅屋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，带着丝丝辛辣，对于直勇来说这种香味，简单而又好闻，虽说刚吃完早点没多久，又勾起了他的食欲。他赶紧的站到锅台前妈妈的身后，看着妈妈把面糨子盛到碗里。把面糨子接了过来，又拿了三只碗递给妈妈盛米饭，他把面糨子端到堂屋的案桌上，看到爸爸已经坐到案桌旁边，酒瓶放在脚边，酒杯已经倒满了，酱豆碗也放在面前。看到直勇端面糨子进来，说到　　“真好，有下酒菜了，来给我小勇。”　　说着从直勇手中把面糨子接了过去，直勇感觉他都没有看自己一眼，郑行拿了一双筷子，狠狠地挑了一下，放进嘴里。直勇没有说什么，转头走向锅屋，他去端米饭。　　“你爸又喝上了吧？”李翠花问到。直勇没有说话，对妈妈弄了一个鬼脸，娘俩会意的笑了笑，不过李翠芳是无奈的苦笑，直勇是逗妈妈开心的笑。锅台上已经盛好了饭，每个碗上都有咸鱼，不过数量不同，一碗三条其它两碗都是一条，妈妈把三条咸鱼的给了直勇，自己一手端一个碗，对直勇说　　“走快走，去吃饭，冬天饭冷的快。”　　直勇没有说什么跟着妈妈走出了锅屋，妈妈把一只碗带着声音的放在了郑行面前，郑行没有说话，自顾自的端起酒杯，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，在他脚旁边还冒着烟，直勇感觉有点呛人，坐到了离爸爸远点的一边，妈妈靠着爸爸坐了下来。　　“小勇你要去当兵呀！你叔叔知道么？”爸爸说到。直勇知道刚才跟妈妈说话，肯定被爸爸听到了，他也就不在回避。　　“是的，爸，我不想读书了，学习成绩也不行，想早点去当兵，减轻点家庭负担，我跟我叔叔说过了，不过奶奶和婶婶我没有说。”直勇边吃着咸鱼边说到，他妈妈在旁边也没有说什么。这件事对于李翠芳来说真不知道如何说，他期待儿子能像他叔叔那样有个工作，也听别人说过，“好男不当兵。好铁不打钉”她实在是给不到儿子任何建议。郑行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说到　　“行到是行，就不知道你叔是怎么安排的？他那时候拿的是初中毕业证去的，后来因为学历吃亏了，你这高一怎么弄呢？”直勇听爸爸说完回答到　　“无所谓，初中高中毕业证我感觉都一样，部队还是要靠自己干的。这是叔叔说的。”　　“你还小，你叔叔没有跟你说因为学历，耽误了他不少的事情。部队也不是那么容易混的，没学历真差把劲，等你长大你就懂了。”郑行说到。在直勇的记忆里已经好久，没有听过爸爸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了，甚至可以说从来没有听过。他还有点些许的小激动，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。　　“嗯，叔叔还没决定怎么弄呢？过年时候你别给奶奶讲，我怕她不让我去。”直勇边吃边说到。　　“那是，你奶奶要是知道不会让你去的，当年你叔叔去，她可是別了很长时间，最后是你爹爹硬拍的板。”郑行说到。　　“看吧，看叔叔怎么安排的，反正还要一个学期，下学期结束暑假以后的秋天才征兵呢！”直勇想了想对郑行说，说完就埋头吃饭了。　　父子的一番对话，妈妈全程没有参与，她本来话也不多，况且对这些她也不知道，也不懂。习惯使然她一边吃着自己的饭，一边看着自己的儿子，对于自己的丈夫来说，他根本不去看他。很快直勇就吃完了，他看到妈妈也快吃完了，爸爸饭碗里的咸鱼吃完了，米饭却没有少多少，半瓶酒也下肚了，好在没有再抽烟，咳嗽也就少了许多。直勇把碗放在一边说到　　“妈，家里有没有旧点的窝子了，我去找三胖玩，也不能穿这新窝子，外面都是烂泥。”直勇知道外面雪肯定又化了一些，即便是走在雪地上，他也不想穿新